愛麗絲夢遊仙境讀書會(一)

這本書是我下午才拿到的；本書之存在是因為作者有三個寫作的目的：

1. 要在中文學界開創卡羅（愛麗絲的作者）學術研究之風。中文學界從來沒有嚴肅對待卡羅的著作，因為不懂，所以卡羅研究在中文學界是零存在。
2. 要驗證卡羅可能是現代語言哲學的始祖
3. 要讓中學生也能夠懂一點大學一年級的邏輯形式以及幫助大一的學生解除對邏輯的恐懼。

這倒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我必須承認：從小到大，愛麗絲夢遊仙境，這個名號響亮的童話故事一直在我的身邊起伏跳躍著，然而，我並沒有真的認真讀過它或者理解它的劇情。自從我開始在各個鄉鎮圖書館說故事以來，我也一直在尋找好的故事來啟發小學生對於哲學這件事情的想像，不過不知道是我缺乏緣份還是缺乏技能，始終沒有辦法很成功的把哲學帶進每一次的表演當中。不過，也許是上天的有意指引吧，竟讓我重新從哲學的角度又遇見了愛麗絲夢遊仙境這本書，並且帶給了我全新的閱讀感受。因此我決定要好好的讀這本書，並且和各位網路上有緣的朋友分享討論。

我的做法是這樣：我除了介紹這本書以外，我也一併翻譯英文的愛麗絲夢遊仙境並提供中英對照做為閱讀文本上的參考。會那麼做實在是因為這本書有太多英文的梗，它的趣味用中文讀不出來，所以也非得那麼做不可了。在翻譯上我參考了晨星版的中譯本，但有更多的是我自己的解讀，並且，為了揣摩原作的趣味性，我在不更動原著的關鍵詞、邏輯關係的前提下，在翻譯的時候我將適度的加入我自己的腦補和潤飾。

本讀書會計畫在一個月以內完成愛麗絲夢遊仙境第一集的翻譯和哲學問題的討論。

本讀書會參考書目有：《》

1. 維基百科條目
2. 英文版維基百科條目
3. 《 兒童哲學》，劉仲容等編著，國立空中大學，2011年1月。
4. 飛越愛麗絲，黃盛著，2012年6月。
5. 《 誰說沒人用筷子喝湯 》-大人必修的20堂兒童哲學課，楊茂秀著，遠流出版。
6. 愛麗絲夢遊仙境，李漢昭譯，晨星出版，2002年8月。
7. 羅麗泰(Lolita)，Vladimir Navokov著，黃秀惠譯，先覺出版，2008年7月。
8. 維基文獻
9. http://www.literature.org/authors/carroll-lewis/alices-adventures-in-wonderland/index.html
10. 剝洋蔥的部落格http://blog.roodo.com/lucialucy/archives/8837301.html
11. http://web.nchu.edu.tw/~fionaliu/?cid=4&aid=3
12. 其他的遇到了會再補上

關於作者

查爾斯·路特維奇·道奇森（英語：Charles Lutwidge Dodgson，1832年1月27日－1898年1月14日），筆名路易斯·卡羅（Lewis Carroll），英國作家、數學家、邏輯學家、攝影家，以兒童文學作品《愛麗絲夢遊仙境》與其續集《愛麗絲鏡中奇遇》而聞名於世。 1854年，他受聘為牛津大學基督學院的研究員。1856--1881年，他升任為數學講師。不過，由於他天生口吃，影響了他的教學能力，想當然爾也影響了他的社交狀況，或許也可以用來解釋為什麼他喜歡親近兒童而且也以兒童文學作品聞名於世。道奇森一生都沒有結婚。

你說什麼? 蘿莉控?

關於愛麗絲的這位作者，他的傳說很多，最著名的莫過於他是個蘿莉控。在無數英文文獻當中，討論作者道奇森的專書或傳記，比針對文本的鑽研不遑多讓，這當然因為道吉森在數學專業上的表現，以及他於本行之外對於語言、寫作、插畫、甚至人像攝影領域幾近專業的偏執投注，以及特別貼近小女孩等個人特質，引發眾家偷窺的興趣和挖掘私密的好奇。這究竟不是如此呢並不在我想要討論的範圍之內，關於這位作者的性幻想以及針對他的精神分析的文章已經夠多了，有興趣的朋友可以自己去找，包準你滿讚而歸；不過，在我現在的討論裡，我將專注於文本的分析以及在原著當中哲學問題的探討，蘿莉控什麼的就先放一邊吧。

關於本書《愛麗絲夢遊仙境》

《愛麗絲夢遊仙境》於1865年出版。故事原形乃是1862年7月4日，作者與魯賓遜·達克華斯(Reverend Robinson Duckworth)及三位女孩於泰晤士河(River Thames)同遊。三位女孩當中，有一位名叫愛麗絲·李德爾(Alice Liddell)；她們的父親正是兼任牛津大學副校長、Christ Church教長及威斯敏斯特學校(Westminster School)校長的亨利·喬治·李德爾(Henry George Liddell)。

他們由牛津附近的Folly Bridge開始，划船到五哩外一條名叫Godstow的村莊。途中，他們為了消磨時間，道奇森就在船上向三位女孩講了一個應她們要求「越荒誕越好」的幻想冒險故事，而故事的主角正好就是他最疼愛的三姊妹之中的二女兒愛麗絲·李德爾。 三位女孩都很喜歡這個奇妙的故事，事後同船的友人，以及與故事主角同名的愛麗絲·李德爾更希望道奇森能把故事寫下來。道奇森雖然當晚就把故事記錄下來，但之後又拖延超過二年，增補新情節與多首詩，才終於完成該作品。他於1864年11月26日把手寫原稿連同親手繪畫的插圖，一併送給愛麗絲·李德爾。最初，他的原稿命名為《愛麗絲地底之旅》。

道奇森將原稿送予愛麗絲以前，已經將其由15,500字擴展至25,500字字，並準備將作品發佈；其中，他花了大量筆墨於柴郡貓(Cheshire Cat)及瘋狂下午茶(A Mad Tea Party)等章節。他亦與負責插畫的政治諷刺漫畫家約翰·田尼爾(John Tenniel)密切合作，於1856年，他終於以筆名路易斯·卡羅(Lewis Carroll)出版《愛麗絲夢遊仙境》。本書出版時，愛麗絲本人十一歲，道奇森三十二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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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一開始評論家給予的評價普遍不佳，稱之為「毫無條理、一群怪人的瘋人瘋語」，但《愛麗絲夢遊仙境》的故事卻意外大受歡迎，其天馬行空、奇想天外的劇情，以及令人拍案的雙關語、諧音語言遊戲，多首惡搞當代著名鵝媽媽童謠或詩歌的胡鬧詩(nonsense verse)，讓它很快便廣受喜愛，就連當時的維多利亞女王(Queen Victoria)都是它的狂迷，而出版社當然忙著加印。至今，《愛麗絲夢遊仙境》已經被翻譯成125種語言，版次過百。這童話自1865年出版以來，一直深受不同年紀的讀者愛戴，相信是由於作者巧妙地運用不合邏輯的跳躍方式去鋪排故事。《愛麗絲夢遊仙境》是一個典型「不合理文學」的例子，亦是其中一個最具影響力的童話故事。

《愛麗絲鏡中奇遇》，也就是《愛麗絲夢遊仙境》的第二集，在七年後出版。從邏輯編排的角度來看，第二集寫的比第一集更好，原因可能是因為第一集是野餐時候的臨時創作，後來才應愛麗絲的要求才斷斷續續的接起來；但第二集卻是在第一集完成之後，經過數年的醞釀和安排，在1782年才完成的結構嚴謹的作品。

《愛麗絲夢遊仙境》

Alice's Adventures in Wonderland

原文的部分將以斜體表示，數字是段落的編號。編號的方式模仿聖經的方法，也就是「第X章第Y節第Z段」表示為「X－Ｙ：Ｚ」。我自己在翻譯的時候加入的個人風格的詞句，不會附上其他標計，我以不同的顏色來區分段落並且用來對照中英文的翻譯。在每一節的後面，我們來聊聊關於哲學的部分；此外，我會在每一節開始的時候，附上一段「羅麗泰」的句子，增加趣味性，至於各位看官要怎麼解讀，那是你們的事情。我們在閱讀《愛麗絲夢遊仙境》的時候，有兩個觀念是很重要的，必須一直把這些前提放在腦袋裡面：

1. 愛莉絲是個十歲的小女孩。不論在故事中或是現實中都是。也就是大約小學三年級，既不能算是幼兒，也不算是青春期的年紀。腦袋空空，說話粗鄙，好奇心強烈而無知，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小屁孩」。
2. 《愛麗絲夢遊仙境》是作者做給小朋友聽的故事，很多邏輯上的錯誤或者詭計並不是因為它們是謊言或者有意的欺騙，而是用來「哄小孩」的話術。
3. 本書當中透露出一些訊息：這些創作出來的文字裡面，有些是作者卡羅以一個成人學者的角度的想法，有些看起更像是愛麗絲本人自己的想法而卡羅保留了愛麗絲這些幼稚的觀點直接把他寫進去了，使得這本書與其說是作者卡羅的作品，倒不如說是作者與愛麗絲的共同創作。 於是本書當中有很多看起來互相矛盾甚至不太通順的地方，其實他的目的是要和愛麗絲進行「對話」。我們在閱讀的時候不要忘記，這本書創作的初衷本來就是「給愛麗絲」。

第一章　掉進兔子洞

Chapter I: Down the Rabbit Hole

「現在我想要引介下述的理念：在某些被蠱惑的旅人眼中，有些九至十四歲的少女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大兩倍或者更多，顯示出它們非人類的、妖邪的真實本性。對這些特選的尤物，我建議命名為『小妖精』(nymphet)。」

～《羅麗泰》，p19。

1-1

Alice was beginning to get very tired of sitting by her sister on the bank, and of having nothing to do: once or twice she had peeped into the book her sister was reading, but it had no pictures or conversations in it, “and what is the use of a book,” thought Alice, “without pictures or conversations?”

壹之壹

又是一個適合白日夢的天氣。天很藍，雲朵很柔軟，風很暖和。

在一條清澈的河岸邊，愛麗絲坐在他姊姊的身邊，沒什麼事可做，實在是無聊的發慌了。她偷偷的瞄了一兩眼她姐姐在看的書，可是那上面既沒有圖片也沒有對話。「啊，」她心想「既沒有圖片，也沒有對話，那有什麼屁用呢？」

哲學問題

《論語，陽貨》
子曰：「飽食終日，無所用心，難矣哉！不有博弈者乎，為之猶賢乎已。」
--整天吃飽了飯，什麽都不想，這種人我真拿他沒辦法啊！不是可以下棋的嗎？下下棋，總比什麽都不做要好。

《》
「好無聊」是小朋友最常說的話，甚至，成年人也會常常把這種話掛在嘴邊。無聊了能幹嘛呢？看看書吧，打打電動吧，成人的世界應該還有更多可做的事情(奸笑)。一般而言呢，依照小朋友的小腦袋，他並不會想到那麼多，他能想到的，最多就是眼前的事情，手邊的事情，以及曾經做過的事情。但是呢，按照我國教育上的習慣而言，小朋友無聊的時候，我們總是會叫他「看書」，但你豈知孔子卻教導我們應該去「下棋」?這裡所謂「博弈」並不單單指下棋而已，而可以泛指「遊戲」，而遊戲正是小朋友認識這個世界的重要方式，我們隨著故事得前近將會發現，遊戲以及「反覆的遊戲」就是愛麗絲在夢境中探險的方法，關於遊戲這件事，是本書的一個很重要的概念，我會在往後的章節有更多的討論。在這裡呢，我們似乎已經注意到，作者一開始的時候，就是以小孩的立場在敘述心情，而不是像《名偵探柯南》裡的江戶川柯南那樣「外表看似小孩智慧卻過於常人」般的全知全能，透過推理來尋求真相。正確的說呢，我們大概已經被日漫中的少年形象洗腦已久，很難不再用超齡的眼光來要求小朋友了。試試看，在往下的故事當中，我們用愛麗絲來對比江戶川柯南，或許可以發覺我們是如何不能理解愛麗絲，以及我們腦袋裡那個根深蒂固的偏見？

1-2

So she was considering, in her own mind (as well as she could, for the hot day made her feel very sleepy and stupid), whether the pleasure of making a daisy-chain would be worth the trouble of getting up and picking the daisies, when suddenly a White Rabbit with pink eyes ran close by her.

 於是她開始很認真的在轉她的腦袋（不過可能因為天氣熱的關係，她很想睡而且腦袋很迷糊了），她是否應該花點力氣撿起一些雛菊花做成花環呢？做花環好玩嗎？但是去摘花又覺得懶洋洋的。恍兮忽兮，忽然，這時，有一隻粉紅色眼睛的白色兔子，從她身邊跳了過去。

哲學問題

我們終於看見愛麗絲動腦袋了，但想的全是一些沒有意義的事情。對，她是愛麗絲，不是柯南。

1-3

There was nothing so very remarkable in that; nor did Alice think it so very much out of the way to hear the Rabbit say to itself “Oh dear! Oh dear! I shall be too late!” (when she thought it over afterwards, it occurred to her that she ought to have wondered at this, but at the time it all seemed quite natural); but when the Rabbit actually took a watch out of its waistcoat-pocket, and looked at it, and then hurried on, Alice started to her feet, for it flashed across her mind that she had never before seen a rabbit with either a waistcoat-pocket, or a watch to take out of it, and, burning with curiosity, she ran across the field after it, and was just in time to see it pop down a large rabbit-hole under the hedge.

壹之叁

這並不值得什麼大驚小怪；即使愛麗絲聽見了兔子說了「啊幹我要遲到了！」她也不覺得有什麼好奇怪的（事後想想，這還真的不太尋常，兔子怎麼說起人話了呢？不過當時一切都是那麼的無違和感，一切都那麼的理所當然） 。就在這時，兔子停了下來，從背心口袋裡掏出一只錶，看了看，然後又匆匆的跑掉了。愛麗絲動起身來追了過去，因為她從沒見過兔子穿著背心，還能從背心的口袋裡拿出一隻錶的。這真是激起了她熊熊的好奇心。她跟著兔子穿過了一片田野，然後剛好看見兔子鑽進了一個灌木叢下的大洞裡。

哲學問題

《》
這裡有件事情很值得討論：我們的作者卡羅他為什麼要這樣寫？他在括號中的敘述是想要表達什麼想法？什麼叫做理所當然（natural）？那不理所當然是什麼意思呢？

要回答這個問題，我們得先想像一下自己是個十歲的小朋友，我們會讀些什麼東西，聽些什麼故事？大概就是一些童話故事或者寓言，這些寫給小朋友的讀物有一個特色就是：它們的登場角色通常是動物，而且這些動物都會說話，在這些故事當中，動物會說話是理所當然的，從來不會去質疑它們。如果今天《愛麗絲》這本書，它真的只是做為一個單純的童書的話，他大可像這樣寫：「一個寧靜舒爽的早晨，愛麗絲昏昏欲睡，然後，有隻兔子跟她說話了....」我們不需要去懷疑什麼是理所當然，為什麼動物會說話，因為這只是一本童書。但是《愛麗絲》這本書創作的動機是不單純的，她是想讓愛麗絲去思考一些什麼，對於現實，對於夢境，更說得更明白點就是想引導愛麗絲進行哲學思考，而思考的第一步就是懷疑。

然而我們故事中的愛麗絲並沒有托著下巴開始沉思，驅使他執行下一個動作的力量是好奇，這也是哲學的第二個特徵。在《兒童哲學》是這麼說的：

一般而言，思考活動的進行必先使於無知，由於思考者肯以開放的心胸去陳認自己的無知或知識的不足，因此面對人世間的萬事萬物，總會有一股新鮮、被常常強烈的激起，而伴隨驚奇所所衍生出的種種疑惑：「這是什麼？」「怎麼會這樣？」.....
需要一提的是，這樣思考的發展架構，在兒童面對世界的感應中表現的最為直接與完整，兒童的好奇、多問、不加掩飾自己的無知亦最能凸顯思考探就的深刻意味。

於是，愛麗絲的冒險就從這裡展開了！我們將會在往後的章節發現，愛麗絲的「仙境」，就是他的小小腦袋的哲學迷宮！

（第一講完）